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群众号“北方公园NorthPark”(ID:northpark2018),作者 王小笨,36氪经授权发布。
10月12号,老舅宝石Gem 发了一条微博,他和短视频博主老四一同给他的《野狼 Disco》拍 mv,老舅说“make 东北 great again”,有人描述这是东北文艺复兴两杰的历史性会晤。
Again 和复兴,这两个词的指向性很清晰,说的都是祖上从前阔过。至于究竟要复兴到哪里,很多人第一个想到的天然是赵本山。
本山大叔最近也很“活泼”。几天前博主青红造了个白做的赵本山和电影《小丑》的混剪视频在微博上转了8万屡次,人人都会说一句“你得支棱起来”,在 B站随意一搜,赵本山的小品也能和当下各种盛行文明著作完美混搭,赵本山版的《Bad Guy》或许权志龙跳《变革春风吹满地》,动辄都是几百万的播放量,相似作用还有范伟在《马大帅》里扮演的范德彪,弹幕说的好,“赵本山、范伟是 B站的瑰宝男孩啊!”
今时确实不同往日。赵本山还活泼在春晚舞台时,有关他低俗的批判就没断过,专家说“赵本山师徒美化亵渎了我国农民与男人”,逼得赵本山在2013年《郭的秀》开播第一期上和郭德纲大聊艺术雅俗的问题,最终撂了一句金句,“我便是一个俗人”,算是给自己脱离春晚舞台做了一个最终的告知。
现在本山大叔早不在江湖,但东北文艺复兴的浪潮里又怎么能少了他的那些瑰宝视频。
最近在读加拿大文明评论家卡尔·威尔森写的《好品尝,坏品尝?》,卡尔·威尔森在这本书里以席琳·迪翁为样本,具体拆解了评论界和群众对她音乐著作的两极化争议,当年全国际都喜爱席琳·迪翁,战乱的阿富汗小摊点上放《我心永久》,加拿大文明部长访华,有人向他提出让席琳·迪翁来我国巡演,但英国乐评人会说她“或许是我记忆里最受厌憎的超级明星”。
不过跟着时刻消逝,当年那些咒骂也都消退了,书的结束有这样一段话,“一个年代里最奇怪、蠢笨、庸俗的明星,日后都会成为那个年代令人思念的群众偶像,表现了某种代表那个年代且不久后即遭放弃而不复返的特质,所以他们只能归于那个年代。”
这段话里的每个字,放在赵本山身上好像也都能建立。盛行文明的国际里历来没什么新鲜事,赵本山所代表的90年代东北文明,在其时一度是某种庸俗又落后的标志,但时刻流通它却完美嵌入到了当下人们对复古文明的追捧之中。
东北文艺复兴本质上其实也是这么回事。老舅唱《野狼 Disco》、《社会老舅摇》,班宇写《盘锦豹子》、《工人村》,包含年头微博上盛行过一阵子的东北伤痕文学热,他们一同的构思来历都是上世纪90年代,是那个阅历了下岗改制、守着老工业基地最终荣光、深受港台盛行文明冲击的东北,那曾是东北人最坏的年代,但关于现在的东北文艺创造者来说,那或许也是最好的年代,它反过来也促成了这一轮创造者的团体迸发。
我是个东北人,我的记忆里有单位效益欠好时,父亲买一辆汽油三轮车拉客趁便载我上下学的场景,也有在哥哥影响下偷偷看金庸古龙的严重,这种回溯90年代的文艺创造方法,关于阅历过那个年代的东北人来说,它天然是有冲击力的,能共情的,而关于那些没有东北实在日子阅历的人来说,它好像也有着某种“异域”吸引力或许奥秘征兆性,李诞说过一句话,大约意思便是这些事从前在东北发作过,未来或许有或许发作在咱们身上。
但这些团体迸发式的创造和所谓的东北文艺复兴好像还隔着一层。媒体喜爱营建概念,比方称誉《野狼 Disco》是巨大的文学,创造者天然也乐在其中,喊一喊“东北文艺复兴靠咱们”的标语。但论起营建概念、搞严厉营销咱们东北人自己就挺拿手的,你去互联网上翻一翻,2017年沈阳方案建莫子山文明构思工业区,标语便是,“文明是地域的魂灵,让东北完结文艺复兴。”
多说一句,所谓东北文艺复兴的盛行,严厉媒体和评论者其实功不可没。当这样一首音乐著作摆在他们的面前,让他们从音乐或许说唱自身去讨论其实是困难且相对生疏的,所以他们会下认识地把它做成一道阅览理解题,一道文本分析题,把音乐文本和意象放到自己惯常运用的理论点评系统之中,然后将它敏捷严厉化、崇高化、知识分子化。
所以本来仅仅一首朗朗上口的盛行音乐变成了一个真实的艺术,本来仅仅一首歌曲和一本书的走红变成了一场文艺复兴运动。
可假如《野狼 Disco》现已是巨大的文学,那举一个比方,编辑部很多人的心头好,被多家威望音乐媒体评选为2010代代最佳专辑,影响了曩昔10年欧美音乐走向的 Kanye West 的专辑《My Beautiful Dark Twisted Fantasy》,咱们还能找一个什么样的描述词来描述它?
或许咱们也能够走一下理论,日本学者讲文艺复兴,说它是其时人们“想看到、想知道、想了解”的激烈欲望的迸发,或许依照咱们中学讲义学的,文艺复兴是以人为中心,套上以上这些界说,东北文艺复兴好像都很难建立,它既不与当下的东北人有很强的相关性,又不是那种想想想的激烈欲望的迸发。
这场东北文艺复兴里没有多少新东西。一个在地的创造者假如不能继续反映其时当地“人”的境遇,或许还用家长里短、口音这些连绵多年的刻板形象去完结文艺创造,那这种文艺复兴标语先行的创造方法就很像是营销上的抱团取暖,况且在地不在地都不必定,究竟老舅后来搬去了成都,还要看快手视频找东北文艺的创造构思。
这几年盛行文明中某一个区域的创造者会集冒头并不是个例,电影范畴特别杰出。前两年《老兽》、《八月》、《离别》出来的时分,媒体忙不迭地把周子阳、张大磊、德格娜称为内蒙古电影新浪潮,这两年毕赣、饶晓志、陆庆屹都拍出了不错的片子,贵州新浪潮立刻成为新宠,到了本年,顾晓刚、仇晟、祝新这些杭州创造者,爽性被拉到了电影节展里直接一同聊杭州新浪潮。
咱们抛开 XX 新浪潮这个提法自身是否谨慎不说(比方电影技法的改造和作者表达的打破),单看这些团体呈现的创造者,他们所在的地域有两个比较激烈的特色:剧烈改变或许相对关闭静态。一个剧烈变化或许相对静态的地域,都更简单发作优异的文艺著作,《老兽》讲的是鄂尔多斯经济剧变下老杨的悲惨剧,《路旁边野餐》则是贵州或许凯里这种浓雾群山环境和状况的极致展示。
但这两点东北其实都不契合。东北的剧变是归于90年代的,这也在某种程度上解说了东北文艺复兴故事的构思来历,一起得益于前有直播后有短视频的互联网生态,东北又在某种程度上一向和其他地区保持着快速的沟通衔接,夹在这两种状况之间,东北文艺复兴所产出的就很难是照顾当下东北人或许东北年轻人日子乃至精神状况的文艺著作。
更深层次的问题或许是,东北年轻人集体的相对匮乏,导致了无论是创造者自身仍是受众都是相对稀缺的。每年春节回家,朋友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你看这街上哪有年轻人”,或许这是我家园那种四线城市相对夸大的状况,但2018年辽宁人口天然增长率依然为负却也是个不争的实际。
乃至假如非要较真,叙述90年代故事的东北文艺复兴也不是什么新生事物,王兵拍纪录片《铁西区》,张猛拍电影《钢的琴》,不管是实际仍是虚拟,那些90年代的东北故事其实都现已被讲的满足精彩。这一轮的东北文艺复兴,无非是加上了当下年轻人更喜爱的方法或标签,蒸汽波、社会化媒体打卡或许短视频,但前言改造的劳绩怕是很难一股脑都塞到创造者的怀里的吧。
在豆瓣《冬泳》的条目里,班宇写过一篇“关于《冬泳》”自述,他引用了奥康纳的一句话,“可一旦发现即将发作什么,我便认识到这一切都是必定的。”《梯形落日》里有一段话和这句话的意境很像,“我知道有人在亮堂的远处等我,怀着灾祸或许恩慈,但我答复不出,便意味着无法脱离。而在黑暗里,河水正一点一点漫上来。”
所以别先急着大喊文艺复兴了,等河水真的漫上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