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小说

加入电台后，认识了当时大受欢迎的电台节目主持组合——“软硬天师”：葛民辉和林海峰。当时林海峰渴望进军电影圈，于是电台为他找来可口可乐作赞助商，筹备一个30集的广播剧《天空小说》(Out of The Blue /1995 年/H K)，并打算把最后的结局篇拍成30分钟的短片。

　 林海峰找我帮忙的时候，已经完成了开始的10集广播剧，可是由于没有明显的主线，因此之后故事的发展便有点无以为继。我俩每天下午都在想该集广播剧的内容，然后在黄昏时分进行录音。林海峰希望把故事结尾拍出来，但我想只会令没有聆听广播剧的观众看得一头雾水，加上广播剧又欠缺戏剧性，于是我提出不如重新构思另一个故事：

　 故事背景发生于湾仔188商场内，那是当时年轻人的集散地，售卖不同种类的扭蛋玩具和潮流玩意。至于商场的设计，总是很容易令顾客迷失。我觉得那正代表了年轻人的生活——对物质的向往，以及迷失、封闭与欲望。

　 我告诉林海峰一个关于记忆的故事。有位和我交往了多年的女孩，有天突然致电问我，记不记得她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一时间我想不起来，最后那女生因此而不再理睬我。现代社会的人普遍以为自己会记着了很多事情，但是根本并没有放在心。

　 这启发我们构思了一个有关影印店老板，寻找女友面上的痣在左边还是右边的故事。我也加入了小时候站在影视会门外、追看影带的情节。俞琤小姐找来王家卫的御用班底张叔平及杜可风，前者当此短片的美术指导及监制，后者则担任摄影指导。虽然他们都是非常杰出的人才，但这样未免令短片走不出王家卫的影子。可是林海峰本身并不介意，因此我也不便说太多。


　 拍摄是在每晚湾仔188商场关门后进行，用了七八天左右便完成。拍摄期间，差不多所有商业电台的工作人员均到场客串。有晚我到剪接室探望林，他说刚才碰上了王家卫导演。王家卫一见到他便问：“你拍摄的镜头是否足够？要是不够的话，我可以在《重庆森林》那边，找一些没用过的镜头给你。”

　 这部片的形式很特殊，不需要承受票房的压力，于是可以顺着创作人的心意去做。虽然没有票房收入，但是由于有赞助商，一定程度上，也有模式上的限制。例如有一场戏，我觉得挺不错，但是由于那场戏的调子主要是蓝色，跟可口可乐另一市场竞争对手的那种蓝有点相像，因此在赞助商的“劝喻”下，最后导演也无奈地妥协，将该场删去。

　 （彭浩翔中国香港导演）